故事的主人公叫小梦。男主人公叫刘吉,小梦呢,20岁那年就跟刘吉说过。结婚要房,不要彩礼,尤其的态度有点遮遮掩掩。之后,小梦每逢过年询问买房的进度,刘吉总是顾左右而言他,刘吉是在朋友家的棉花地里,被小梦摘棉花的侧影吸引的,他们性格相合,趣味相投。恋爱之后,同居以来,刘吉缺什么,短什么,都是小梦在打理,他是个善解人意,会过日子的好姑娘。而刘吉呢,他是个电焊工,每天看火树樱花,视力不佳。小梦本来不认可房子是结婚的必备条件,可爸妈却教他,男人经济不行,女人一切白搭,小梦觉得爸妈不会骗他,所以不断地暗示刘吉,连续暗示了几年。刘吉娶她的事连个影子也没有。
第五年时,小梦和他面对面坐着吃饭,突然丧气地说,我爸妈说没房也成,4万彩礼就嫁,否则一拍两散,谁也别耽搁谁的青春,刘吉没钱,更没房,支吾半天憋出来一句,要这么多啊,小梦爸琢磨过,怀疑刘吉想把小梦拖成老姑娘,不花一分钱娶回家,当时小梦插着腰同他爸争辩说,刘吉绝对不会如此,现在他气得撸起袖子揍他的男朋友。那天他们吵的山崩地裂,后来刘吉看到小梦的眼泪,后悔地抱着他认错,小梦抽泣着说,我妈没看错,你就是光想睡,不想负责,刘吉听了头皮炸开,怎么可能啊,我真心喜欢你啊,可我现在真的没有能力拿出那么多钱啊,刘吉觉得他们还年轻,本来日子往前过,船到桥头自然直,小梦非把一切搞得这么焦虑。另一方面,其实小梦也明白刘吉拿不出钱和房,也有他的苦衷。
他们拍拖第二年时,刘妈妈生日那天,刘吉的姐姐买蛋糕,弟弟包块红包,刘吉在酒店订了大包间,当天在事业单位做领导的姐夫,早早把其他人接去酒店,刘吉和小梦因为工作原因最后才到,一个满身脏兮兮,一个忙得来不及买礼物,两手空空。长辈待他俩冷淡,却热情地给女婿敬酒,刘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出钱最多却不如一分钱没花的姐夫受待见。难道父母也会嫌子女没出息吗?那时小梦觉得刘吉很可怜。她由奶奶带大,奶奶生前对她很好,可她缺失的父母爱。长大后也好像永远地失去了自己,刘吉挣的钱每个月都花光。除了哄他开心,就是给父母兄弟买这买那,亲情却薄如纸一般。
那次妈妈生日过后,刘吉就从家里搬出来和小梦同居了。他形容自己是没有亲情,投奔爱情,为了提高生活质量,小梦做过很多活,秋天帮人摘棉花,把半人床的棉兜绑在腰间。一手固定棉桃,一手把洁白的不染纤尘的棉花从裂开的棉壳里,抓出来,装进棉兜,金花想象有一天有了刘吉的孩子,身前也是这样鼓起来,就会偷偷笑的脸羞红,他其实有没有房子无所谓,有没有彩礼,也无所谓,比上不足比下有余。他们一起打拼生活呀,有些浪漫并不需要说出来。
可刘吉,逃入爱情的避风港后,并没有想着如何结婚,只是一年又一年维持安逸,他俩谈了三年后,金家催着结婚。催要彩礼,小梦希望爸妈少要点,爸妈不肯,说女儿向外,拍拍翅膀飞走就不会回来,这么多年白养了,父母再问小梦要钱花。小梦就有了抵触心理,急于通过婚姻摆脱这样的生活。可刘吉死活拿不出那么多钱呢,他气急了就无奈地对女友说,为什么我娶你要给你家那么多钱,父母养大自己的女儿是责任,又不是帮别人养老婆。小梦被亲情和爱情撕扯,他的心像洁白棉絮,沾上数不清的失望,怎么也挑不干净。那段日子分分合合,感情与利益被剥皮剥骨的深剖。一切都没有意思。
刘吉和小梦在一起的第五年。刘妈妈生病住院了一段时间,她弟弟的女友抱怨未来婆婆一病成为累赘。刘妈妈为了他们顺利结婚,当着全家人的面表态。家里还有他爸挣钱,经济没问题,房子也留给弟弟。刘吉本来寄希望于自己结婚那时,爸妈有所资助,没想到他们根本没考虑过帮他,刘吉长大后第一次憋不住委屈,扑在小梦怀里哭,小梦也哭了,他们真像啊,世上有人靠父母,有人靠兄弟,他们只能靠自己。那次大吵后,他们达成了共识,一起去了广州。小梦不顾父母的反对,执意和刘吉站在一起,在火车上,刘吉对他发誓,人离相见,出去我绝不亏待你,富贵不变心。我一定对你不离不弃,小梦也许诺,无论天涯海角,到死那天也不会与他分开。
起初,小梦和刘吉在东莞手袋厂打手袋,每天的饭菜装进大棚,被运送到露天空地上,所有人端着餐盘打饭,蹲在草丛里吃完,刘吉体贴小梦,每次都为小梦打伞遮太阳,等他吃饱了自己才动筷子,那是一段卑贱朴素的温暖时光。后来,他们受不了工厂封闭压榨的环境,攒了点钱后。刘吉在广州一家铝合门窗店做工,负责裁焊铝条。按客户要求安装,和老本行沾边,做得还算得心应手。小梦在超市做导购,每天端着酸奶站着向客人推销。城市被霓虹染上疲惫和惬意时,他们走回江北的租屋,美食街的空气像香味的海洋,小梦喜欢五彩斑斓的都市,当异乡水土洗淡记忆里的高粱棉花。
昨天或像不够干美的甘蔗渣被丢弃,奔向明天,奔向幸福,然而高昂的生存成本,使明天像天边明月,将他们的渺小衬托的残忍而鲜明。只有刘吉的怀抱,能让小梦不在半夜惊醒时应分不清身在何方,而茫然似故。他们建设了人与人之间差距巨大的生活,深入了不讲道理,没有公平可言的社会,变得如石头一般沉默,刘吉,定期买福利彩票,保持一夜暴富的幻想。他们每个月的工资都毫无保留拿出来攒在一块,小梦想买什么刘吉都不反对,可他真正想买的一样也买不起,买不到一个,不会因为涨租而不得不搬离的房子,找不到一份可以说不干就不干,不用卑躬屈膝的工作,举目无亲,小梦将刘吉当成浮木紧紧抓住,看得太重,太失望,又太无奈,刘吉还是和从前一样,没办法把对他的爱从欲望落实到物质的现实里。
那年,他们没回老家过年,刘吉晚上买桌菜和小梦商量,以后回老家盖房子结婚,小梦只有一掠而过的欢喜。以后是什么时候呢?到时候他们还会在一起吗。小梦嘴上淡淡说好,星湖的表面被风扯得皱了皱,底下的庞大部分微然不动,在一起快七年了。他已然为一段感情苍老了,继续将如花的年华,浪制在一个发不了达的男人身上,似乎太傻,而刘吉就物资畅想,他们三个月能攒2万,几年就可以功成身退。三四十万在老家能拥有一个宽敞舒适的家,小梦能赶在30岁之前做妈妈,也是这两年,刘吉才明白了生活与爱情的意义,男人成熟靠责任心,女人变老,只需要日与夜,娇香催破,他想起以前怎么对小梦,感到心虚愧疚,每当小梦炒菜做饭。喊刘吉剪一把阳台上种的小葱,听青花扯着嗓子喊,我喜欢风景能看又能吃,还喜欢男人能看,还能干。刘吉的嘴角总是高高扬起,小梦想让他明白。爱情狭不远于,人要知足,要努力,要有责任心。要一直为明天的美好生活打拼。
来广州后,他越来越爱小梦,元宵夜他们从赤岗北溜达去珠江北,经过施工地段,小梦先被一只肥硕的老鼠惊吓,后被一个帆布包绊倒,摔得眼冒金星。刘吉打开手机灯一照,那个包里全是钱。小梦激动得压低音量惊叫,刘吉忙把手电筒关掉,鬼鬼祟祟望向四周,马路对面行人稀疏。而这边除了他俩一个人也没有,昏暗中两道呼吸,一声比一声重。都在挣扎犹豫,小梦突然提起包就跑,刘吉愣了愣,也跟着跑,他们狂奔回出租屋,关门,拉窗,开灯,数钱,动作一气呵成,一共30万。他们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,贪婪早已扭曲了两张良善的脸。脑子里炸开一朵巨大绚烂的烟花,灰烬落到地面。神奇地变成了一个遮挡风雨的房子,像翻过一页书那样。翻过多天,他们立刻实现结婚的理想,小梦整个人都是空的,小声问,应该没人看见吧,亢奋过后。是无穷尽的不安,刘吉说,这钱咱们不能昧,小梦扑在钱堆上不肯让,当最后一打钱也被刘吉抢走,装回包里,他彻底变成了一辆呼啸不止的消防车。刘吉你个没出息的东西,我恨你。刘吉也暴躁的摔东西,30万每一毛怎么花他都想好了,可是为什么,这笔钱不属于他们,他更憎恨自己没本事,让心爱的姑娘为了屈屈30万哭得像塌了天。
第二天,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失主,是昨晚捡到前附近工地的包工头廖平,廖平天天跑老板家里堵,才追到去年拖欠的工程款。赶回去给工人们发放,路途却不慎遗失装满现金的包。廖平看起来也一夜没睡,急得头秃,小梦白着脸,刘吉心砰砰狂跳,忙不迭把一包钱推出去。他们跟着廖平,扭扭捏捏进入工地,看见铁皮屋住满离乡背景的男人和女人,听说有人拾金不昧,各个情绪激动,眼泛泪光。他们对刘吉和小梦说了无数个谢谢,庆幸世界上还是好人多。这下孩子学费有着落了,老人看病不愁了,小梦和刘吉脸辣得像被人打了一拳,小梦庆幸刘吉说这钱不能昧。他站在刘吉身边,握紧了他的手。
那天他们在工地吃了顿便饭,菜及普素,豆腐炒大蒜苗,手撕包菜炒猪油,还有一道肥五花。掌厨大姐对小梦惬意的笑笑,没什么好菜,多担待啊小妹,干我们这行不吃点油身上没劲。小梦发现大姐与她老公生活虽然苦,但满脸都是幸福的模样,大姐炒菜炒得满头大汗。他老公帮他擦了好几遍,他们连眼睛笑起来的鱼尾纹都那么相似。原来,爱情和激情并不会在奔波辛苦的生活面前败下阵来,只有他和刘吉,明明那么年轻却总觉得生活太苦,几乎快走不下去了。两个缺爱的孩子,寄聚在爱情的壳中,迟迟不愿意长大,害怕托举彼此的人生。当世俗对婚姻有了苛刻具体的要求,降低要求就是愚蠢。信任忠诚于一段关系就是冒险吗?可是爱情和美好的品格一样。应该在翻涌变化的生活里,毅力不倒吧。人可以无限接近幸福的标准。却不该顽固现实的层次,小梦忽然觉得没有30万也无所谓,和刘吉还在一起就够了,他们还相爱就够了。未来怎样,谁都不知道,谁又能知道呢。未来那么远那么长,他们只要努力过好眼前的每一天就够了。
后来包工头看刘吉诚实可靠,给了他很多好机会。两年之后,他们已经有了一家小小的铝合金门窗店。小梦负责算账接单,刘吉有老手艺,有包工头给他的工地资源。老顾客又带新顾客,生意一天比一天好,这个城市虽太过繁华,但也给了普通人太多的机会,每当看到刘吉带着工人,给新顾客家安起了崭新的门窗,小梦就能想象那一个个家的明媚与温馨。虽然他们还没有一个家,但他们不急也不怕了,小梦相信他们迟早都会有的,每天努力工作过后,当他们在灯火里相伴走过长长的街道,有个温暖的小窝,静候他们归来,就是他们最幸福的生活了,心有可归,未来可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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